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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 ? 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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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   第13章

◎一絲絲緊張◎

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,麗姨娘怔住,接著便反應過來,她踉蹌幾步,“殿下……”

柳昕雲則呆呆的,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她是推了柳煙鈺,可柳煙鈺是誰啊,跟她打架的時候似頭蠻牛,別說她用剛才的力氣,就是再加上幾分,也難撼動柳煙鈺分毫,更別提令其摔倒了。

兩人但凡是動手,輸的那個永遠是柳昕雲。她唯有借助母親和父親的手,才能扳回局面。

可剛才發生了什麽?

隨後而來的柳德宇不清楚事情起因,只聽到太子氣壯山河的那句“你們膽敢謀害皇家子嗣,該死”,他腿便軟了。

他攔到太子身前,哀求道:“殿下,快帶煙鈺進屋,臣來幫她診治。”

他是現成的醫士,若是女兒身子有什麽閃失,他方便補救一二。

胥康橫眉冷對,表情陰鷙:“若太子妃肚中的孩兒有什麽差池,你們柳府等著陪葬吧。”

他繞開他,大踏步向外疾行。

連看診的機會也不給。

自母親去世,柳煙鈺第一次被人抱起。

十歲便被棄到寺廟,雖寧安師太慈善,但畢竟是出家人,關註她冷暖,關註她溫飽,關註她讀書識字,卻不曾擁抱過她。

胥康抱她的動作很霸氣,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動時向柳府發難的盛氣淩人。

明知是假的。

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暖意,被人霸氣呵護的暖意。

門外馬車早已備好,胥康將人抱到車上,等車簾放下,他才將其放到對面的座榻上。

被放下的柳煙鈺並未直接仰頭躺下,而是懶怠地直起身,雙腿垂到榻側,身子倚靠到車壁角落。

眼睫垂下,只閉未閉。

安安靜靜的。

胥康放下人之後,便事不關己地坐回自己的位子,只偶爾瞟過幾個眼神。

喝下落胎藥之後的反應,他是知道的。

皇宮深苑,這樣的事情,時有發生。

那些被強灌下落胎藥的女子,表情痛楚,淒厲慘叫,身下的血一汪一汪地湧出來,地面都被染紅了。

他考慮過,待會兒柳煙鈺慘狀連連的時候,他是不是得回避下。

可做戲要做全套。

他不能給外人留下任何把柄。

人是皇後找的,孩子是不是還有待考證。他認下這孩子,肯定出乎皇後預料,在父皇面前親眼看到皇後震驚的表情,他很快意。你有計策,我有謀略,絕不會坐以待斃。

孩子留與不留,都是一閃念的事情。留下,可以防備自己終身不舉,但把這份恥辱釘在自己面前?

不是做不到,只怕是難於上青天。

去了也罷,再想辦法便是。

他強忍著坐在這裏,做好了心理準備,只等著柳煙鈺“發動”。

可等了好一會兒,柳煙鈺依舊紋絲不動。

疼死了?

胥康眼神再度瞟過去。

她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態不變。

他蹙眉,身子微微前傾。

目光中,她垂在眼下的長睫似蝴蝶的羽翼,輕輕顫動了下。

他撤回眼神。

沒死!

不對,就是一屍兩命又何妨?

他在心裏埋怨自己的緊張。

對不足掛齒的生命。

一絲絲緊張也是多餘的。

*

柳府這會兒已經亂成了一鍋粥。

柳德宇頭昏腦漲,在下人的攙扶之下才勉強走回內室。

麗姨娘快急瘋了,她圍著柳德宇轉來轉去,嘴裏念叨著:“這可如何是好,如何是好?這孩子還沒搞清楚是誰的,怎麽就要出事了呢?偏偏是在我們柳府?”她猛地擡頭,“老爺,這丫頭怕不是要栽贓陷害吧?”

她垂頭喪氣,“是了是了,肯定是這樣。她早不肚子痛晚不肚子痛,偏等著太子過來那會兒肚子痛。”

柳昕雲這時也曉過味來,“我們本來距離石桌很遠,是她主動走過去,然後又故意向我挑釁,我氣不過輕輕推了她一下,小時候力氣比我大許多的她,這會兒卻病怏怏的,說歪倒就歪倒。”

她哭哭啼啼地擡頭:“父親,不關我的事,都是姐姐壞了心肝,竟害起自家人來。”

“說這些還有何用?”

柳德宇心煩氣燥,“還是容我想想如何去請罪吧。”

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柳煙鈺母子平安。

否則?

他不敢想。

麗姨娘病急亂投醫,“老爺,找秦家人哪。太子要我們的命,可皇後不會,秦夫人前幾日還說過,煙鈺是煙鈺,昕雲是昕雲,不管煙鈺如何,她保我們柳家無事。”

“說是這麽說,可皇後不是天子,能是說保下就保下的?”柳德宇不敢有太多奢望,“但唯今的法子,也只有這一條了。”

這次,柳德宇親自登門,在秦家門口徘徊良久,才得以進去。

秦大人根本不給好臉色,不冷不淡地問:“柳醫士親自登門,所為何事?”

“秦大人,家裏出了大事,特來向秦大人和秦夫人稟報。”

他把柳煙鈺回門的經過從頭至尾說一遍。

躲在後面的秦夫人聞言忙走了出來,她不待見柳德宇一家,不打算出來,可又好奇發生了何事,所以才躲在後面偷聽。

聽到柳煙鈺有可能小產,她沈不住氣了。

“太子妃被撞得可厲害?”

“太子不許臣診斷,臣只聽到煙鈺說疼,非常疼,太子盛怒,斥責我們柳府想謀害皇家子嗣,之後便匆忙離開。”

他想派人跟著,可遇上太子淩厲的眼神。

沒敢。

秦夫人望向秦大人,“這事兒,還得打聽打聽。”

她算是長了精神頭兒,關乎太子的事情,不能貿然去找皇後,得查仔細查明白了才好。

一回事情辦不好,皇後能原諒,可二回三回一直辦不好的話,任誰也不會容忍下去。

秦大人點頭。

*

馬車駛進了東宮,柳煙鈺坐在馬車裏還是一動不動的。

要不是眼睫不時眨動幾下,胥康肯定以為她死了。

馬車外,曾澤安滿臉急切,胥康乘坐馬車,他策馬跟著。

隔老遠便吩咐那些侍衛:“快,快傳魏太醫。”

魏太醫是胥康最近塞進太醫院的,自己身患隱疾,得有個自己人才方便行事。

馬車停在太子妃的寢宮外,堪堪停穩之際,面無表情的胥康雙手伸過,一手托背,一手撫在她的腿彎處,將人抱著,轉身跳下馬車。

柳煙鈺眼睫依舊低垂著。

顯得很乖。

進到寢宮,有宮女撩開被子,胥康將人安穩放到床榻上,這才松手,起身。

他已經算得上少言寡語,可這柔柔弱弱的女子,身上沒有幾兩肉,哪來的耐性?

被放到床上的柳煙鈺,終於是動了,她手撐著床板坐起來,雙腿自然地垂到床側,然後微微仰頭,一雙黑眸直直地看向胥康。

語氣平靜地問道:“殿下何意?”

這是疼傻了?

胥康微微瞇了下眼,“為何這麽問?”

沒頭沒腦的。

她要落胎藥,他讓曾澤安準備了,且準備得是烈性的那種,喝下後半個時辰左右定會發作,藥性烈,哪怕是喝下一半,胎兒也必死無疑。

自她喝下藥的那刻算起,到現在,近一個時辰。

按理說,正該是疼得生不如死的時候。

她不但沒表現出任何痛苦,反而是一本正經地來質問他。

好似他在針對她。

“應該我問你才對,落胎藥,你要了,也喝了。說是半個時辰左右發作,讓我照拂一二。怎麽?在我面前做一出戲?”

若是喝了落胎藥,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。

再能忍,也得有所表象。

她這個樣子,分明是喝得不對。

胥康眸色漸沈。

他不喜歡被人愚弄。

“正如殿下所說,落胎藥是我要的,可這藥是誰去準備的?是殿下身邊的曾澤安,我當著您的面喝下,理應半個時辰內發作,現在卻只有微微地隱痛。這裏是東宮,是太子殿下的地盤,為什麽會這樣,不應該是殿下給個解釋嗎?”

柳煙鈺音色柔和,語調平穩,但說出來的話,卻帶著淡淡詰問的味道。

胥康渾身一震,難以置信地看著她:“……”

真是離了大譜。

她竟敢質問他。

“魏太醫來了!”

隨著曾澤安的報傳,跑得氣喘籲籲的魏太醫提著藥箱子進來了。

柳煙鈺從善入流地躺下,纖細的腕子伸出來,等著被診脈。

她沒有落胎的跡象,喝下的是什麽藥暫且不知,有必要讓太醫診斷下。

絲帕覆上,魏太醫伸出食指搭脈。

胥康就站在一旁。

稍頃,魏太醫撤回手,“殿下,太子妃胎象穩固,身體無甚大礙。若是出現便秘癥狀,臣可以開些偏方來用,以免傷及腹中胎兒。”

魏太醫以為這是個好消息,可說完後,室內靜悄悄的,出奇地安靜。

屋內除他之外,就只有太子、太子妃和曾澤安。

他沒敢擡頭,只回頭,小心看了眼那唯一的仆從。

後者一副見了鬼的樣子。

胥康:“凝兒呢?”

柳煙鈺:“去幫我取件東西,就快回來了。”

“澤安!”

“在!”

胥康聲音冷沈,“去查,倒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!”

在他的東宮,在他的地盤,竟有人把落胎藥給換了。

哪怕把東宮翻個底朝天,他也得把這件事情給徹底查明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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